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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章 初遇

  • 圆镜
  • 箐颜竹雪
  • 2022-01-02 07:32:00
序章 初遇

阳子云家里有一块比他爷爷还老的古董镜,说是祖上留下的传家宝。他也不知道这镜子有什么用,正面侧面背面都磨损的很严重,还有不少裂纹。说是镜子吧,也照不清东西,他不明白这种东西还留着干嘛,他早想当垃圾丢了,但是家里人不让。阳子云拿起古镜端详起来,眯着眼睛,想从缝里看出点什么,但是横竖看不出有什么巧妙之处。

“啧,真是个破玩意”,他随手把镜子往床上一堆,似乎在镜子里看到了些许东西,模糊不清,再拿起来,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了,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。

“云儿,明天要开学了,学校里有入学考试,你不好好看书,在这里干什么?”

房门被推开,进来的是阳子云的母亲,曹希彤,她从来不敲门,也不说一下要干嘛就进来了。

“一会就看,你老催啥,不就一个考试嘛”,考试,考试,考试,他最讨厌的就是考试了,考完试还得排名,排名也特别讨厌,反正他不喜欢考试,也不喜欢排名。

“一天天除了看电视就是躺床上,就不能多看书吗?你看看人家林心茹,成绩怎么就那么好,都是一个村的,你咋就成绩那么差。你要是把你玩游戏看电视的心思花点到学习上,你成绩肯定比她好,你又不比人家笨……”

阳子云嗯嗯的应着,不敢多说话,也不敢顶嘴,不然又得被数落一顿。

“多看点书呀,儿子呀。”阳母说完最后一句把门带上就走了。阳子云松了口气又继续躺床上,把玩着古镜,端详半天,依旧看不出名堂来,他把古镜放在书桌上,不再理会。

次日,开学

阳子云的父亲,阳建国把他送到了学校,交了学费生活费便离开了。阳子云挑了一个靠后门的位置坐了下来,趴在桌子上发呆,真无聊。

他站起身,准备从后门出去,迎面撞上了一个同学,有点熟悉,但是又很陌生,他愣了几秒,准备绕开却被对方抓住肩膀。

“媳……媳妇!真的是你吗?”

“?!”,阳子云有点迷惑,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,叫什么媳妇?明明自己不认识他嘛,再……再加上两个人都是男孩子,怎么可以这样喊……

“你?没事吧?”,阳子云用手摸了摸对方额头,确认没有发烧,“我不认识你啊?你是谁啊?”

“紫芸,我,我真的好想你,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”,他一把抱住了阳子云,眼泪汪汪的,阳子云想推开对方,但是他抱的实在太紧了……

“你怎么知道我叫子云?你是谁呀,我们以前认识吗?”,阳子云印象中没有这么一个朋友,可能是太久没见面了,对方变了模样了吧。

“我,我是陆江啊,你忘了我吗?我……”

他抱着阳子云的手缓缓松开,看起来似乎有点失落。

“你……叫陆江吗?要吃口香糖吗?”,阳子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,递了一块给他。

“谢谢媳妇”,陆江很爽快的接了下来。

……“你能不能别老这样叫我,我真的忘了你是谁了,对不起啊”

“那我,可以叫你紫芸吗?”,陆江用袖子擦了擦眼泪,满是期待的望着阳子云。

“嗯”

“太好了”,陆江激动的握住了阳子云的手,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,“紫芸,你知道吗?那天我知道你跳楼,然后……我没能去医院看上你最后一眼,我……”

“你在说什么呀,什么跳楼,真是莫名其妙……”,阳子云有点疑惑,他确实想过跳楼吧,但是没这个胆子。

“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呀,我其实……是你未来的老公,你相信吗?”,陆江神经兮兮的凑了过来,在阳子云耳边轻轻念叨

“我是男的呀,怎么可能……你?”,阳子云的脸微微泛红,他承认自己曾经跟家里人说过想嫁出去这种荒谬的事情,但是想和做那是两码事呀……

“真的,我对天发誓,我怎么会骗你呢?紫芸你知道嘛,我刚刚在花名册上看到你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,没想到真的是你,我真的好开心啊。”,陆江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,而阳子云只有一脸迷茫。

上了一上午自习的阳子云趴在桌子上,嘴里碎碎念着,“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!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”

“怎么了,紫芸,你不开心吗?”,陆江见阳子云闷闷不乐,抓着他手问道,

“嗯,一想到军训就很烦,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东西,要是可以不去军训,我一直生病都可以啊”,阳子云不是很理解对方为什么喜欢这样做,总是喜欢跟他有肢体接触。阳子云很讨厌别人老是碰自己,最讨厌的大概就是别人把手搭他肩膀上了吧,特别是男性,他有轻微的厌男倾向,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讨厌自己。

“那要不……我们装晕倒?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偷懒了”,陆江一边抚摸着阳子云的手,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。

“诶,陆江,你是不是同性恋呀,看上人家了?”,一旁的男同学一脸嫌弃的看着陆江,又把身子往窗户边上挪了挪。

“同性恋是什么?”,阳子云一脸茫然的望着两个人,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,以前也没听人提前过。

“就是男的跟男的搞一起,啧啧啧,你不会不知道吧?我跟你说,子云,你最好离这个陆江远点,他一看就是个同性恋”,一旁的男同学把陆江的手推开,又把阳子云往自己这边扒拉了两下。

“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?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啥?”,陆江站起身,做出要打他的样子。

“看看看,打人了啊,基佬打人了啊”,那个同学故意喊的很大声,然后全教室的人都看了过来,有的人在议论基佬是什么,有的人拿出瓜子准备看戏,还有一个人偷偷跑到了班主任办公室。

片刻后,

“谁打架啊?”,班主任从后门进来,看到剑拔弩张的两人,便询问一旁的阳子云,“那个同学,怎么回事啊?”

“没事,老师,他们两个闹着玩呢”,阳子云刚想帮他们开脱,那个男同学又开始作妖,

“老师,这个陆江他是同性恋,你快点把他赶出去”

“什么同性恋啊?同性恋怎么了?同性恋就不是你同学了?你就非得跟人家吵一架是不?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?还有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了?”,老师的一连串问题让那个男同学哑口无言,回头刚刚好瞥见陆江抓着阳子云的手指头,眼前一亮,便指着他们喊,

“你看你看,他们!而且我刚才还听到了,那个陆江喊阳子云媳妇!”

“你们三来办公室先把这事好好说清楚”

办公室内,

“那个阳子云,陆江分别是谁?还有你俩到底啥关系?学校不准谈恋爱啊,别拉拉扯扯的”,老师发问了,但是阳子云压根不敢说话,就低着头。

“没有,老师,我们就是朋友,他欺负子云,我帮忙出口气”,陆江开口了,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只是朋友关系,但是现在真的没办法。

“啊,我想起来了,你是刚刚转来的那个陆江是吧,你家里呢,也嘱托过我几句,这两天你家里东跑西跑的,为了能让你顺利转过来,也不容易。那个同学,你叫啥?一会回教室找个同学换下位置,免得你们又吵架”,

虽然,这个陆江可能是同性恋,但是,也不能就因为这个为难人家。再说就算是同性恋也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吧,就这样吧,调个女生坐他俩中间,到时候再重新安排座位吧。这个男生也是个好事的,不能让他影响要学习的同学,调到边上一点好了。

“老师,我叫江麒麟,你这把我调走,让他们坐一起不是成全他们吗?”

“行了行了,你先回去把座位换了,到时候我会安排的,你们都回去吧”

还挺爱管闲事,这让你当个班干部还得了,把你能耐的,阳子云只敢心里偷偷想,啥也不敢干,啥也不敢说。

回到教室,

班主任指挥换了位置,调走了那个男同学,挑了个女生夹在阳子云和陆江的中间,并且要求不能更换座位。

上午的最后一节课,

“你们两个真的是同性恋吗?”,那个女生好奇的发问

“你谁啊?管那么多干嘛?”,陆江没好气的回怼她。

“我不叫你谁啊,我叫欧阳招娣,你们……到底是不是啊?”

“你为什么非要带我们这两个字?这样显得你很有文化吗?”,阳子云实在受不了了,忍不住怼了她一句

“男人都是这样的,我就知道你们只会欺负女生,没事,我习惯了。”

……

……

“对了,你为什么要叫招娣呀,感觉听起来怪怪的”,阳子云试图扯开话题,因为他不太喜欢被人戴上奇怪的帽子,他初中那会绰号已经很多了,但是都不喜欢,也只能假装接受了。

“我是家里第三个女儿,前两个也是,我爸妈都五十了,他们一直想要一个男娃,但是盼不到,大概是这样……我……”,欧阳招娣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,她继续含着泪说,“他们从小把我当男娃养,现在他们又怀孕了,四胎终于是个男娃了,然后他们就……说让我念完高中就出去打工,给弟弟挣钱娶媳妇,但是我才十四啊,我……”

“没事的啦,你要是不想这样的话,你可以自己打工赚点钱念大学啊”

“我有时候真的好羡慕好羡慕你啊,子云,你一出生就是男孩子,不会被家里要求着,念完高中就不许念了。真好啊……”
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书本上,阳子云掏出纸巾帮她轻轻擦去了泪痕。

“谢谢”,欧阳招娣咽了咽口水,平复了一下心情,又继续安安静静的看书。

阳子云低着头,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姐姐,姐姐只念了职中便出去打工了,也是因为这个吗?他不知道,不敢想,也不敢问,他害怕答案。

“噔噔噔~”,下课铃响了,欧阳招娣站起身,问阳子云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,但是,阳子云是在外住宿的,于是拒绝了。

“紫芸,我要是知道你在校外住,我就求一下我家里人了,这样我就可以陪你一起回家了”,陆江伸出去的手僵直在半空,想触碰,却又不敢。

“对了,陆江,你跟我说,你是未来的,那你可以告诉我未来发生了什么吗?”,如果他说的是真的,没准可以在他这里问到一些自己用的上的东西,但是……自己会成为他的媳妇,自己还是有点不信的。

“你有手机吗?知道百度贴吧吗?你可以关注一个吧,那个吧叫yao娘吧”

“我知道百度,yao娘是什么?没听过诶,贴吧又是什么?”

……陆江有点不敢相信,眼前的这个对网络一无所知的人,能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网瘾少女对上号,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呀?

“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啦,对你有用的,对了,你想过做女生吗?”

突如其来的问题,让阳子云一怔,记得自己初一那会,是在城里边念的书,那会寄宿在姐姐家,偷偷穿过姐姐的裙子,也曾幻想过一场意外,自己就变成了女生,他的所有幻想和癖好都源于那段时间。

他的噩梦,也来自于初中那段日子,初中的事儿他遗忘的差不多,尽管有些事就发生在几个月前,他也忘得差不多了,但是他忘不掉那些耻辱的过去。即使是夏天三十度的天气,他也依然坚持一个星期洗一次澡,因为那会是寄宿在学校,他讨厌住在学校里,讨厌跟一堆男生睡在一间房间里,也讨厌在一堆男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。他恨中考那一天,那一天被舍友强拉着洗澡,他们快活了,自己倒是难受了,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,他害怕被人孤立,即使自己早已孤立无援。

“快出校门了,你要回家吃饭了吧?拜拜”,陆江的话打乱了他的思绪,他重新回到了现实,现在他不用住在讨厌的宿舍了,他可以舒舒服服的住在大姑家里。

“嗯对,那我先回家了,拜拜”,yao娘……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?真好奇呀。

夜晚,阳子云回了大姑家,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下大姑,能不能借用一下电脑,自己查点资料,不打游戏,大姑很爽快的答应了。

按照白天陆江教的,他先打开了一个网页,搜索了跟学习有关的东西,搜点啥呢……他想起来白天自己瞎念叨的两句诗,就搜短歌行吧。

“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!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慨当以慷,忧思难忘。何以解忧,唯有杜康”,他跟着念了两句,又扫了两眼解析。然后在另一个网站搜索yao娘吧……

映入眼帘的东西,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,就好像沙漠中饥渴的人儿,发现了一片绿洲。

他快速浏览着信息,以前,自己只是想想,现在,真正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了,但是他害怕了,他到底该怎么办,到底该怎么选择……

删除了yao娘吧的浏览记录,关掉电脑,他静静地躺在床上,旁边是自己的堂哥,刘阳乐。他试探性的喊了喊,

“哥哥,你睡了吗?”

“嗯?怎么了?”

“如果有一天,我变成女孩子,你会怎么样啊?”

“啊?你在乱想什么?怎么可能”

“不是,我是说……我是说如果,如果呢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我们就不能睡一起了呀”

“但是我都跟我姐姐睡过了呀,也没什么……”

“亲姊妹当然可以了,就像我跟我妈妈睡一样”

“你刚刚说……姊妹,对吗?”

“啊?顺口喊的,村里不都是这样喊吗?你看我两就是两兄弟”

“但是……我隔壁邻居家的是喊两兄妹呀……”

“额……可能是喊姊弟不太顺口吧,就喊姊妹了”

“这样啊……那如果,有一种药,我吃了就会变成女生,你说我要不要吃啊?”

“啊?你为什么想变成女生啊?变成女生有什么好的?”

“没有啦,我是说……我是说如果,如果……”

“那你……为什么要吃啊?”

“我不知道……不早了,哥哥晚安”

“嗯……”

阳子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的睡不着,也不敢太大动静,怕影响堂哥休息。

如果……真的有那么一种药,可以让他吃了实现自己多年前的梦想,那么,吃了之后,她还会是自己吗?

曾经的他,没有办法选择,现在他有机会了,可以选择成为她,那么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啊……

渐渐地,阳子云入了梦乡,梦中的自己拿着一块镜子,那是家里当传家宝的古镜,镜子里映照的似乎是一个女生的背影,他看不太清,太模糊了。他伸出手,想去抚摸古镜,可手刚刚触碰到古镜,古镜便碎了,他从梦中惊醒,发现自己早已是一身冷汗。在镜子破碎的前一秒,他看到了镜中女子的模样,看那样貌,竟与自己有几分神似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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